施甸:時到秋來餅子香
施甸縣姚關(guān)鎮(zhèn)火烤的老餅子,讓人吃出歲月流逝下舌尖上彌留的回憶,這種回憶可以穿越時空,跨越滄海桑田。進入秋天,制作老餅子的小作坊開始忙碌起來,作坊內(nèi)熱氣騰騰,香味彌漫,餅子出爐,月亮也從一線眉梢到彎彎月牙,逐漸豐盈到如盤滿月。
老餅子制作要靠“打”,“打”是一套力氣活,當(dāng)然也不能用蠻力,依靠手與面的感覺,在一系列揉搓碾壓、拉扯攤揣中完成,是一套正兒八經(jīng)鍛煉臂力和手指能力的“巧活”。手藝人傳承著傳統(tǒng)的工藝,整個流程沒有教科書,靠的是手口相授經(jīng)驗的傳遞,靠的是子承父業(yè)的世代沿襲,他們講究“一門手藝傳家業(yè),一個老灶幾代人”的傳承。
火烤是最顯著的特點,也是老餅子口味之魂,燃燒的火苗如流淌的血液生生不息,在各類蛋糕行業(yè)電氣化普及的今天秉承薪火,以老牛拉車的倔強踐行著一份匠心,留得一絲溫暖煙火味,讓人揮之不去,成為了姚關(guān)人心心念念“小時候的味道。”
老餅子從外形和理念上都有自己的講究,圓潤飽滿的才能稱之為“餅”,相比于其他糕點具有同樣的甜,融入不一樣的理念,承載著姚關(guān)人對美好生活的認知,團團圓圓,圓圓滿滿才是“餅”,這一系列的餅子文化,在你來我往的買賣當(dāng)中得以傳遞,吃了餅子也就收到了所有的祝福。一個餅子一個祝福,一個祝福就是一份美滿,對于姚關(guān)人來說,不會去趕秋天第一杯奶茶的熱鬧,但是他們一定會熱衷于秋天餅子里的味道,只有餅子里的味道才可以喚醒記憶里的前世今生,讓秋天煥發(fā)出該有的色彩,不至于有蕭瑟、寂寥,而這些美好,只有餅子能夠給予,在眾多的餅子當(dāng)中,首推姚關(guān)火腿餅。
“八月中秋餅子甜,十五月亮十六圓。”要烤好一爐火腿餅,從選料上就要將“芯”比心,“芯”是上好的火腿肉;“仁”者見人,“仁”是上好的核桃仁;以“粒”換利,“粒”是芝麻粒,以一粒芝麻的利潤去賡續(xù)天地萬物、世道人心。施甸姚關(guān)火腿餅追求薄利多銷,大眾消費,是老百姓眼里最真摯最廉價的甜。一個火腿餅,面粉做外皮,“一個外皮幾層酥,一層酥來一層殼,一層一層往里剝,吃出中秋家人合。”在外皮上就能見真功夫,和、揉、撒、搟……都在外皮完成,同是面粉,各自為料,殼是彈韌有余的高筋面,酥為沙柔散軟的低筋面。山泉水和高筋面,豬油和低筋面,和好以后搟出高筋面,在高筋面上覆蓋一層低筋面,層層疊疊來回搟,這道工序稱為“破酥”,破酥越多層數(shù)越多。火腿、核桃、白糖、芝麻來做餡,餡兒是內(nèi)瓤子,內(nèi)瓤子的質(zhì)量直接決定著餅子的質(zhì)量。姚關(guān)人最舍得下料,揉入本地的土特產(chǎn)?;鹜戎v究“老火腿要摳紅芯子,剔除骨頭與肥肉,切切剁剁為肉末,吃上一口香到骨”;核桃力求“百里挑一核桃仁,山間草木味道真,碾碎色澤白又嫩,自然之間出油分”,“香炒芝麻碎舀糖”,一切餡料準(zhǔn)備就緒之后,用豬肉把彼此拌和均勻,成為了一道獨具色香味的餅子大餡兒。
家住姚關(guān)集鎮(zhèn)的李元富從記事起,就一直烤餅子賣,傳承著這份火烤的技藝,入行至今,已經(jīng)50多年了。家中的物件,打餅子用的器皿已經(jīng)在長年累月中,被一雙手打磨得光滑透亮,銀光閃閃。在他的言傳身教下,兒女都進入“打餅子”的行業(yè),一家人在小作坊里更迭著甜蜜的“祖宗事業(yè)”。秋天是“打餅子”的旺季,一家人分工明確,流水操作:搟好的面放置在案板上,隨手揪下一小坨,輾轉(zhuǎn)在指尖塑成碗狀,碗狀的外皮塑好之后,舀上一勺餡兒放在里面,指尖對捏“碗口”使其密封,滾在掌心落入案板,再用掌心輕輕一壓,一個餅子的坯型就“打”好了。然后把餅子放入烤盤,打上紅印記,蓋上標(biāo)志性的紅章,為了防止在火烤的過程中餅子受熱炸裂,用筷子在餅子中間戳一個孔,這成為了每一個餅子入灶火烤之前的最后一道工序。
一個灶眼分兩倉,一倉燒柴火,一倉用來烤餅子,烤盤與火苗若即若離,在火的烘烤中,餅子慢慢膨脹,烤餅的關(guān)鍵在于要掌握好火候,對烤盤進行旋轉(zhuǎn)?;鹂臼且粋€由外向內(nèi)加熱的過程,外殼烤熟包裹著餡兒,在糖分加熱融化的同時把餡兒里的火腿肉燜熟,烤10多分鐘即可??臼斓娘炞用爸鵁釟?,餡兒的漿汁撲騰欲出,彌香滲透,惹人饞眼,迫不及待一味獨吞,入口解饞?,F(xiàn)烤現(xiàn)吃的火腿餅別有一番滋味,餡兒蜜香,外殼又酥又綿,由里到外都冒著熱氣,這種鮮美的口感只能保持在出爐半個小時左右。隨著時間慢慢冷卻,餡兒的油分慢慢地由內(nèi)向外滲透,外殼稀釋了餡兒的油分,使火腿餅達到最佳口感,餡“肥”而不膩,殼層層酥脆不干燥??竞玫幕鹜蕊灲?jīng)過簡單的包裝,用紅紅綠綠的彩紙一個個包起來,在樸實的質(zhì)感下增加一點亮麗的色彩,這樣也有利于餅子的保存,在買賣搬運的過程中不至于“骨肉”分離,六個一袋裝入透明的塑料袋里,羅列上架即可售賣。
火腿餅無任何添加劑,借助氣候條件,可以保質(zhì)半個月左右,是地地道道的鄉(xiāng)愁美食。施甸姚關(guān)人愛吃火腿餅,餅子里有自己成長的足跡,喜歡餅子里獨有的鄉(xiāng)土味,趁著季節(jié),買回家中,等候著中秋的那輪滿月升起,一家人舉行遙遠的祭祀;也可以在平常的日子里做一個甜蜜的食客,吃的時候攤開包裝紙,讓餅子展露芳容,把一輪滿月捧在手心,輕輕一掰,緩緩裂開,吃上一口,心似歸期,圓了整個秋天的思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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